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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全球观察】
作者:崔守军(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、国际发展研究所所长)
自2025年11月13日以来,美国在加勒比海和南美海域进行了大规模“非正常”军事集结。美国的部署包括F-35战斗机、大型攻击机群、核动力潜艇和众多军舰。这是数十年来美国在该地区最大规模的军事集结之一。
特朗普总统表示,不排除对委内瑞拉发动地面攻击的可能性。特朗普重返白宫以来,美国的拉美政策迅速走向“新门罗主义”。这一转变将美国在西半球的传统霸权与当前地缘政治现实、国内民粹主义和“美国优先”理念相结合,形成了一个新的地缘战略框架。更具攻击性、交易性和单边性。
据委内瑞拉官方统计,今年以来委内瑞拉已接收92架次移民航班,其中大部分是从美国返回的。图为11月26日一架载有175名被美国驱逐的委内瑞拉移民的飞机抵达委内瑞拉西蒙·玻利瓦尔国际机场。新华社
美国的“毒品恐怖主义”叙事
当前,加勒比和南美海域正在成为潜在的地缘政治冲突“风暴区”,而委内瑞拉就是这场地缘政治危机的“风暴眼”。在斡旋中动用军事力量存在极大的不对称性,即动用飞机攻击贩毒小船,表明美国的军事战略意在制造和维持“危机感”,从而为后续的外交胁迫或军事干预创造条件。
回顾过去,美委关系发展有着25年的敌对历史。 1999年,前军官乌戈·查韦斯经过民主选举成为委内瑞拉总统,发动“玻利瓦尔革命”。美国与委内瑞拉关系急剧恶化。革命推行反帝和财富再分配政策,不可避免地与美国在拉美的利益发生冲突。
2013年查韦斯去世后,马杜罗继任委内瑞拉总统。以石油为命脉的委内瑞拉,因油价波动、国内冲突和美国的“经济冲击”而陷入危机。 2014年至2021年间,委内瑞拉GDP将萎缩75%,2025年通胀率将升至270%,货币在最近12个月内贬值381%,引发人道主义灾难。
特朗普重新出现后,美国启动误导性叙事逻辑,试图对委内瑞拉政权进行武力干预。打击“毒品恐怖主义”的名称。在美国的叙述中,“毒品恐怖主义”一词是指在贸易中使用毒品来资助政治暴力或恐怖活动。
特朗普政府将马杜罗总统及其政府的几名高级官员列为“毒品恐怖主义”网络的主要成员,并指责他们利用权力控制国家贩毒组织和贩运可卡因。不过,根据美国缉毒局2025年发布的报告,美国缉获的可卡因中84%将来自哥伦比亚。该报告在专门针对可卡因的部分中没有明确提及委内瑞拉。
分析人士认为,这次名为“南方之矛”的军事行动不仅仅是为了打击毒品犯罪,而是为美国更大的野心提供法律和政治掩护。原因在于,在马杜罗的领导下,委内瑞拉被美国视为美国的支点。“西半球反美轴心”的一部分。
对于美国可能对委内瑞拉采取军事行动,美国多位专家和前政府官员都表示担心美国会重蹈覆辙,陷入另一个“阿富汗陷阱”。乔治敦大学美洲研究所研究员胡安·冈萨雷斯表示:“反对派成员能够立即掌权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如果没有美国提供的安全保障,他们的安全或统治能力就得不到保障。”特朗普第一任期的国家安全顾问约翰·博尔顿也表示:“如果委内瑞拉军队保持凝聚力,即使马杜罗政权受到挑战或被推翻,军队也不会垮台。”
“新门罗主义”与“等级秩序”
1823年颁布的“门罗主义”是美国历届政府制定的隐含框架拉丁美洲政策。它最初的目的是使西半球免受欧洲殖民势力的干预。然而,随着美国经济和军事实力的增强,逐渐演变为保护其“后院”利益的霸权工具。其中,最关键的节点是1904年“罗斯福推论”的颁布,它宣称如果拉美国家内部治理不善,美国有权行使“国际警察权”。
冷战结束后,美国对拉美政策主要围绕秩序建设、经济利益和软实力输出三大利益。强调运用国际规则和多边机制,寻求盟友的“默许”,构建以自我为中心的西半球秩序,是“门罗主义”的宗旨。
与传统的“门罗主义”相比,特朗普政府的“新门罗主义”更像是一个“贸易工具箱”,不再强调“自由价值观”和软实力生成,而是强调通过务实的“极限施压”来实现短期、具体的“美国优先”利益。其应用方式较为激进、交易性、单边性。
一是强调安全第一,将拉美地区非法移民、贩毒、跨国犯罪等社会问题直接提升到“威胁美国国家安全”的层面,为军事干预创造法律依据。美国将禁毒战争升级为武装冲突,并迅速增加军事部署。
第二个目标是增加经济胁迫,并利用关税、制裁和援助作为加强交易控制的杠杆。这种类型的胁迫其政治目的不言而喻。报复巴西司法机构的判决针对美国最忠实的盟友、巴西前总统博尔索纳罗,美国威胁要对巴西征收新关税,甚至惩罚巴西最高法院的法官。
三是重建“忠诚奖励”的“等级秩序”。美国的经济和政治援助被视为“奖品”,只给予那些能够在具体问题上与美国保持高度一致的国家。阿根廷总统米莱因公开支持“西方文明联盟”,立即获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0亿美元的巨额救助;相比之下,哥伦比亚因拒绝配合美国对委内瑞拉的立场而暂停了援助。这种“赏罚分明”的有条件外交,意在迫使拉美国家选择意识形态立场,巩固美国在西方的霸权。恩半球。
拉丁美洲正在寻求不同的外交
特朗普“新门罗主义”的出现并不是孤立的政策偶然,而是美国政治变革、传统合作机制崩溃、全球竞争格局变化相互关联的结果。特朗普政府将把拉美重新定义为“美国霸权稳定的最后缓冲区”。这一战略转变不仅是为了服务党内政治和社会民意,也是为了应对外部竞争。
首先,回避国内政治议程。特朗普重新掌权后,迫切需要通过保持强硬的对抗姿态来巩固自己的选民基础,以满足选民对“强势领导人”的期待。在此背景下,“新门罗主义”被包装成美国人“恢复边境安全”的必要手段、阻止拉美移民的必要措施避免“压垮公共卫生系统”,并采取必要行动惩罚“邻国的跨国毒品犯罪”。特朗普总结道,通过强调“拉美国家威胁美国的安全”,利用了白人中产阶级和南方保守派的身份心理,对国内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情绪进行了施压。
第二,排斥传统的合作机制。冷战后,美国在拉美的影响力主要是通过制度化合作和软实力塑造来实现的,包括美洲国家联盟、自由贸易协定、文化交流等机制。但进入21世纪第二个十年后,由于拉美左翼政府崛起、区域自治加强、多边主义理念升温,这些传统政策工具逐渐失效。这特朗普政府认为这些机制已经用尽且无效,使其难以保护其主要利益。于是转向以“军事硬实力”和“强制外交”为主的单边战略。于是,军事破坏、经济制裁、援助协调取代了原有的制度沟通,形成了以强制和交易为特征的拉动政策新框架。
第三,全球竞争格局的变化。针对美国在拉美影响力相对下降的情况,美国通过重启“新门罗主义”框架,旨在重新建立对拉美政治、经济力量的控制,从而防止拉美成为“外部势力的战略跳板”。
“新门罗主义”政策强化了拉美国家的“强制治理”,引发拉美国家反美情绪高涨。在拉丁美洲社会。尽管特朗普政府以美国“后院”为由重新定义双边关系,但拉美社会普遍认为这是美国回到冷战时期的“帝国姿态”。这种认知的死灰复燃,使得“美国不可信任”、“美国干预主义死灰复燃”等言论在拉美媒体和学术界迅速传播,并在青年群体和社会运动组织中引发更强烈的民族主义抵制。
在国家层面,拉美“战略独立”意识不断强化。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重新评估其对美国的依赖结构,转而寻求寻找不同的外交和经济伙伴。无独有偶,拉美人口、面积和经济规模最大的两个国家都对特朗普的“新门罗主义”说“不”。巴西总统卢拉毫不犹豫地援助:“21世纪的拉丁美洲不再需要主人”。墨西哥总统谢因鲍姆回应称:“主权不能出卖,主权必须得到维护和捍卫。”
巴西、墨西哥等关键国家尤其强调加强国内供应链、减少对美元结算的依赖,并在拉加共同体和南方共同市场等多边平台上推动“去霸权”的区域管理建议。
在历史潮流和现实条件的双重制约下,“新门罗主义”本质上是霸权幻想的集合体:主权平等时代的侵略性干预被误认为合法,单边主义主导的短期胁迫被误认为长期利益。
尽管“新门罗主义”在短期内表现强势,但其实施的一系列提案却产生了独特的反弹效应,不仅加速了拉美“战略独立”的长期演变,也推动了全球南方政治认同的深度重构。
《光明日报》(2025年12月05日第12页)